秦嬤嬤來的時候，他才驚覺自己從禁足開始就很久沒有見過額娘了，額娘也不曾來看望過他。難道額娘出了什麽事情？皓禎皺起了眉頭，急忙問起了秦嬤嬤：“秦嬤嬤，我額娘最近可好？”

“因為白吟霜的事情，王爺讓福晉在佛堂裏念經思過。”秦嬤嬤瞄了皓禎一眼，見皓禎神色微變，嘆息著說，“福晉她很想念貝勒爺，時常掛念貝勒爺被禁足之後過得好不好。可是礙於王爺的命令，福晉也沒有辦法過來看貝勒爺，又怕要是常常叫貝勒爺過去讓王爺知道了不好。只是如今福晉實在是想念的緊，才讓奴才找貝勒爺。”

“額娘她在佛堂念經？怎麽會這樣？”皓禎皺著眉，奇怪地問，“吟霜的事情，和額娘有什麽關系？且不說這事我又沒有做錯，便是我錯了，也不關額娘的事，阿瑪怎麽能怪罪到額娘身上呢？阿瑪分明是遷怒，太過分了！”

“貝勒爺慎言！王爺是一府之主，又是您的阿瑪。”秦嬤嬤連忙勸阻。

香綺見秦嬤嬤對她使眼色，接著秦嬤嬤的話說下去：“貝勒爺，奴才聽說，是因為福晉擔心貝勒爺，在王爺面前替貝勒爺求情，這才惹得王爺遷怒了福晉。不過，也正是因為福晉求情，王爺才把貝勒爺的禁足時間縮短了。貝勒爺解了禁足令，可福晉還在佛堂呢！”

秦嬤嬤心下讚許，雖然她一直覺得福晉“認女”過於倉促，香綺還不一定是四格格也說不住，但是香綺在福晉身邊伺候得不錯，既聽話又會說話，行事之間也有幾分福晉的手段。

“讓額娘為我擔心了。”香綺慣會看眼色，見皓禎有些愧疚的模樣，知道自己不該再留留：“貝勒爺想來是急著要去看福晉吧？奴才不敢耽擱貝勒爺，就先告退了。”

皓禎點點頭讓香綺先下去，然後對秦嬤嬤說道：“秦嬤嬤，我們走吧。”自己真是太不孝了，出來之後只想著吟霜，也沒有去看額娘，讓額娘為自己白白擔心一場。皓禎內疚地想著，擡腳就走，急急忙忙地去看雪如了。

“額娘，孩兒不孝，讓您掛念了！”

皓禎一臉慚愧地跪在雪如面前，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。雪如心疼地忙把他拉起來，嗔怪道：“行這麽大禮做什麽？你是我的兒子，我還能怪你不成？做額娘的哪有不想著自己孩子好的？”雪如一邊說著，一邊拉了皓禎在椅子上坐下，然後絮絮叨叨地問起了皓禎最近的情況。雪如關切的噓寒問暖讓皓禎感激又愧疚，能有這樣好的額娘，他何其有幸！

“皓禎啊，你去看過公主了嗎？”雪如忽然問起了公主的情況，有些擔憂地說，“公主可好？她有沒有怪罪與你？若是公主發脾氣，你只管應著，就當哄她開心。有些話聽過就算了，不必放在心上。額娘知道你委屈，可她是公主，我們雖然是親王府，也是惹她不起的。況且，你阿瑪還站在公主那邊，還一心向著翩翩和皓祥，額娘說的話也不管用了。額娘也是沒有辦法幫你啊……”

皓禎見雪如溫柔而關切地望著自己，心中一熱，安慰道：“額娘放心吧，孩兒明白事理，不會再和公主起沖突了。公主房孩兒也去過幾次，公主並不曾生氣，我們相處得還好。”

說實話，那天在懷遠樓裏他和公主說的一番話，他對公主又羞又惱，就像被人揭開了遮羞布，讓他對見公主一事著實有幾分尷尬與抵觸。然而不論如何，公主幫了他和吟霜：在他無能為力的時候，是公主替他照顧了吟霜；當日的情況下，也是公主發話，阿瑪才放過吟霜一命的。他再尷尬再抵觸，也不能不去公主房和公主道一聲謝。讓他沒想到的是，公主一副無事人的模樣，頂多對他不冷不熱，倒也不出言不遜，多少讓他覺得沒那麽難堪，算是給自己留住了臉面。也因為這些，他倒是多走了幾趟公主房，每次兩人都只是不鹹不淡地說幾句話，相安無事。

雪如長噓一口氣，像是放下心來，笑著說：“這樣就好，你和公主相處得好才是我們王府的福氣。她是公主，王府裏數她最大，你就多讓著點吧。公主也是女人，你好好哄著，她開心了，自然也就什麽事情都依著你了！”

“額娘，我明白了。”要自己讓著公主，不能耍“讓公主以夫為天”的威風，皓禎多少有些不滿。然而懷遠樓一事他也明白了公主的作用——至少在他阿瑪那裏公主是很說得上話的，反正他也不喜歡公主，不能得到丈夫的愛公主也夠可憐了，他就是讓讓她又如何？而且，為了自己的吟霜，他忍一忍也沒什麽，還有香綺，不能讓她也受了委屈……

又想起剛才額娘提到了翩翩和皓祥，皓禎心裏氣壞了，原來這件事皓祥也有份。也對，上一次皓祥就一直針對他和吟霜，罵他沒腦子，還汙蔑吟霜，說是小寇子給他進獻美人，不把自己放在眼裏！皓禎氣呼呼地想著，又說：“額娘，皓祥他不懂事，我做兄長的，會好好教育他的，您別為了他生氣……”

“千萬別！”雪如打斷了皓禎的話，撫摸著他的臉，欣慰中帶了些無奈，“你能為我想，我很高興。可如今你阿瑪還在氣頭上，你要是和皓祥起了沖突，他再找你阿瑪告狀怎麽辦？還是算了吧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皓禎剛想反駁，看雪如神色略有疲倦，只要郁郁地答應下來，心裏卻存了什麽時候好好教訓皓祥的心思。

“還有一件事，我要和你說說，也算是商量吧……你可別嫌額娘啰嗦，額娘也是為了你著想！”雪如拍拍皓禎的手說道。

“什麽事情？”皓禎奇怪地問，這王府中的事情，一向都是額娘說了算的，即便是他身邊的事，也都由額娘決斷，他並不過問，有什麽事情要額娘同自己說的？

“這事兒跟你有關，我當然是要問問你的意見。知道你孝順，我說什麽你大概也不反對，只是到底是你的房裏人，你要不高興額娘不就好心辦壞事了嘛！”

“房裏人？”皓禎立刻想到了先前說的納妾之事，難道額娘還想著給自己房裏放人嗎？那吟霜怎麽辦？他急急忙忙推辭：“額娘，可是孩兒已經有吟霜了呀！”

雪如早知道皓禎只想著吟霜，做了一大堆的心理建設，可現在聽著皓禎只提白吟霜不提香綺，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不滿：“你別和我提她！”她的香綺哪裏就比不上白吟霜了？

“額娘！”皓禎急切地大喊，雪如僵著臉不理他。

待到皓禎一而再再而三地哀求時，雪如嘆氣，她知道自己坳不過皓禎，也不願意和皓禎有了嫌隙，溫言道：“你先別急，聽我說。我也不是要你再納別的丫環，只是現在白吟霜剛剛惹出事情來，你阿瑪雖然把你放出來了，終究還生氣著，你要是再三五不時地找白吟霜，只怕你阿瑪又要處置白吟霜了，公主臉上也不好看。你想想，到時候白吟霜還能留在王府中嗎？”

皓禎沈默不語，先前沒有了孩子又差點失去白吟霜讓他至今還心驚膽戰，他不敢想象，再發生一次類似的事情，以阿瑪的手段，吟霜還有沒有命活下來。可要他不去找吟霜，他多少有些不情願——自己不太樂意去是一回事，被逼著不去又是另一回事了，更何況，他現在也不是不喜歡吟霜，只是怕看見她傷心的樣子才不太想去的……

雪如盯著皓禎，嚴肅地說：“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厲害，就該為了白吟霜多想想，不要因為自己一時的高興而誤了她，也不要誤了你和她的未來。不過是讓你在這一段日子裏忍一忍，不要經常去找白吟霜，這是為了你們兩個人好啊。你自己說，白吟霜先前的事情，如果不是你們太過火，鬧出了孩子，她會遭這一劫嗎？如果一直平平靜靜地，公主會知道你們的事情嗎，會不過個一年半載幫你把吟霜收房嗎？”

皓禎低下頭：“額娘，是孩兒的錯。”

“我只是這麽一說，你也大了，額娘管不住你了，怎麽做是你的事情。你要是實在想得緊，那就去吧！可也別大張旗鼓地去，小心些莫讓人知道了。”雪如的聲音略帶疲倦和失望，卻還是溫言柔語，“你自己決定吧！”

“額娘！”

雪如揮揮手，皓禎無法，只是沈默著許久不說話，最後還是沒有雪如的耐心之後只能妥協，咬牙答應了下來：“我聽額娘的，最近就不去找吟霜了。”

“還有香綺……”雪如淡淡地說，引來皓禎詫異的大聲問話：“先是吟霜，後是香綺，額娘，這關香綺什麽事？”

雪如瞪了他一眼：“怎麽不關香綺的事了？你說說，她是不是你地女人了？”見皓禎啞口無言，雪如又說道，“這兒就我們娘兒兩個，皓禎，你實話告訴我，你喜不喜歡香綺這丫頭？”

“這……”皓禎又不說話了，他的確是有些喜歡香綺的，可是和吟霜比起來，他更舍不得吟霜一些——雖然最近他不太喜歡見吟霜。只是，他和額娘說過，只喜歡吟霜一人，自己怎麽能夠出爾反爾呢？可是不說的話……

雪如看著皓禎的神情，心裏大喜，秦嬤嬤說的果然沒錯，香綺在皓禎心中也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。既然如此，那就好辦了，她也可以幫香綺推皓禎一把了。

“你不說，我就當你不喜歡香綺了。”雪如對著皓禎掏心掏肺地說，“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香綺那丫頭，你三個姐姐出嫁後，我總覺得有些寂寞，想要有個女兒陪我。你很好，給額娘掙了臉面，只是男兒卻不能常在後院呆著，額娘也不能拘著你。正好香綺進了王府，她雖然只是個丫環，卻善解人意，處處服侍我盡心盡力做得很好，我心裏就把香綺當成女兒看了。你要是喜歡她，我把她配給你，你們兩個都在我身邊盡孝，你高興我也開心，正是兩全其美。你要是不喜歡她呢，我就做主替她找一戶好人家配一個好丈夫，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，也是我對她的一番心意。找你來，就是問問你的意思，畢竟女孩子是耽擱不起的。香綺如今都十八了，既然你不喜歡她，我也該給她許配人家了。”

“額娘不要！”一聽自己的額娘要把香綺嫁出去，皓禎不淡定了，急忙喊道。

“怎麽了？”雪如故作吃驚地問，“你不是不喜歡香綺嗎？”

“誰說的，孩兒沒說不喜歡香綺啊！再說了，額娘你不是已經把香綺給我了嗎？還和公主說了，等香綺生下孩子，就把她收房，額娘和公主都答應了的。既然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，額娘怎麽能把她嫁出去？”皓禎一連串的話脫口而出，一定要打消了雪如的想法。自己的女人，怎麽能再嫁給其他人呢？別說自己現在還喜歡和香綺在一起的感覺，就算是自己不喜歡的女人，也不準她琵琶別抱！

雪如不以為意，看著皓禎笑道：“我的傻兒子啊，那又怎麽樣？那些小戶人家，尤其是莊戶人家，能娶到媳婦就不錯了，哪裏在乎是不是自己媳婦有過男人？以香綺的品貌，又有我替她撐腰，怎麽會嫁不出去？”

“額娘我不是這個意思！”皓禎急了。

“那是什麽意思？”雪如故作奇怪地問，看皓禎懊惱了，才不再打趣他，“哦，原來你是舍不得她，那額娘就遂了你的心願，把她留下來。”

皓禎明顯松了口氣，道：“還是額娘懂我的心思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我就把香綺給你留著。可是你得答應我，要好好對待香綺知道了嗎？要是你對她不好，我可輕饒不了你！”雪如嚴肅的樣子讓皓禎正色，他點點頭：“額娘放心好了，我會待香綺好的。”皓禎察覺到雪如對香綺的過分關心，也沒有多想——額娘不是說了她是把香綺當成女兒了嗎？這樣自然是不為過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恭喜福晉心想事成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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